甯婍姮希望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百裏奚明白，她並非是不想懷孕。她說的也確實是道理，最大的隱患其實不僅是這些人。而是公子，一旦她懷孕了，公子一定會除掉百裏奚，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。

她的分析，百裏奚聽在耳中，緊握著她的手也微微松開，他倒是差點忘了最關鍵的所在。並非她所言，而是她最擔心的事吧。

想到她千方百計為他著想，他有些心疼，他松開她的手，將她攬入懷中，“朕明白了，朕知道你為朕所考慮的一切。相信朕，朕能保護好你。”

甯婍姮聽著這話，似乎有些不妥，但好像又沒有什麽不妥。她靠在他懷中，總有一種安全和溫暖，那是她不曾有過的。哪怕公子還未國破家亡，她也沒有過這種感覺。如今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，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，將她徹底的吞噬。

好在，她的理由糊弄過去了。或者該換種說法，她並沒有糊弄過去，只是百裏奚願意相信她，所以沒有細究。細究起來，這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跟。

她很明白，必須要盡快離開百裏奚，否則將是萬劫不覆。還好，幾日後就要出發前往大草原，她不能在去程離開，只能在回程離開。

她不希望在百裏奚和五大部落談判的時候，給百裏奚添亂，給其他人有機可乘。

兩人又在花園中逛了會，如海匆匆過來，說是邊關急報，百裏奚這才匆匆趕往養心殿。

甯婍姮獨自一人在園中站在，沒一會醉醫仙來了。

對醉醫仙的造訪，甯婍姮絲毫不意外，她說道：“你來了。”

“你看到皇上的失落了吧？”他單刀直入的問。

“看到了。”甯婍姮回過身，看著醉醫仙。

醉醫仙神色覆雜，他希望她幸福，可他又控制不住關心她。這樣的矛盾，他其實也很痛苦。

甯婍姮又道：“你想說什麽就說吧。”

“你打算這樣下去嗎？還是說你打算離開皇上？”

甯婍姮身子一僵，她要離開的事，她並不打算告訴醉醫仙或是林琳瑯，醉醫仙還是猜中了她的心思。她微微一笑，“除了離開，你認為我有更好的選擇嗎？”

那笑容中的無盡苦澀，灼疼了醉醫仙的心，痛苦的又何止是他一人，他明白，她也很痛苦很糾結，無從做選擇。

許久，他才輕聲問道：“你決定了？”

“我決定了。”她若是留在宮中，最終結局如何，她想都不敢去想象。

醉醫仙苦笑出聲，“我該攔著你嗎？你不愛皇上嗎？”他愛她，卻要問她愛不愛別人，這樣的煎熬，他的心在泣血。

甯婍姮望著醉醫仙，“你愛我嗎？”

一句話問住了醉醫仙，他怔怔站在那，微微張著的嘴，硬是發不出聲音。他是臣子，她是後妃，哪怕她往後要離開，現在他們的身份，不允許他回答這樣的問題。他本該對皇上忠心才是，而不是想著皇上的女人。

醉醫仙的反應在甯婍姮意料之中，她移開視線，看向遠處，“你不必回答，我都明白。那我的答案，其實你也明白。正是因為愛，所以才要離開。沒錯，我愛皇上。我本該是個沒心沒肺的殺手，卻愛上了我要殺掉的目標。你覺得有什麽比這還要諷刺？造化弄人嗎？”

她面露哀戚之色，渾身好像被憂傷環繞起來，讓人看著壓抑的揪心。

甯婍姮所言的他明白，醉醫仙自然是明白的。他們都一樣，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選擇對雙方最好的決定。

他想說點什麽，可話到了嘴邊，還是咽了下去，“有甚麽事，你可以找我。不論你要離開，還是繼續在宮中。”

“你知道嗎？董芝認為我在利用你對我的感情。”甯婍姮突然換了話題，“我也在思索，我是否利用了你。”

她提及董芝，醉醫仙皺了皺眉，“你不是。”他倒是希望她能利用他，但她沒有。

“董芝服了毒藥。”甯婍姮輕描淡寫，視線有些飄忽，“如果我不離開秦宮，她的下場也許也是我的下場。我們又做錯了什麽？我們都是為了各自的初衷入宮，我們效命於我們的主子。但我們都高估了自己，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。”

醉醫仙不語，甯婍姮語氣雖是輕描淡寫，卻是無比的沈重。讓她在兩者之間做選擇，她離開已經是她能做出的最好選擇。她不願意傷害任何一方，那最終的結局，也只會如她所言，她會死去。

“婍姮，你想過與皇上坦白嗎？”他不抱希望她會坦白，她到現在都在保護操縱她的人。只是，這未嘗不是一條闔家歡樂的路。

“坦白？”甯婍姮笑容更是苦澀哀傷，“你心知肚明，我不會做這種事。皇上他……他也許能接受，但幕後的人，他難道就不想知曉？屆時，只會相互猜疑。”她沒有多少把握百裏奚能接受，畢竟以百裏奚的性格來說，一個與他同床共枕的女人，卻是要殺了他的人，他的能容忍嗎？他對待細作的手段，她是見識過的。他絕不會允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，那些膽敢挑戰她權威的人墳頭草已經不知曉長多高了。

“皇上他對你用情很深，我陪伴皇上多年，從未見皇上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。”醉醫仙也說不好百裏奚知曉了會如何對甯婍姮，但他相信這個坎，百裏奚和甯婍姮如果一心，一定能跨過去。百裏奚不是隨隨便便就決定誰是未來太子的母後，又或許，百裏奚對甯婍姮的事情也知曉一二。如果甯婍姮能坦白，對兩人來說會不會更好？當然，這也只是他的假設。正如甯婍姮說的，百裏奚身為皇帝，是不可能允許有危險潛伏在身邊。

“我知道。”知道又能如何，她早已負了他。

“罷了。”醉醫仙無奈擺擺手，“你說的也有理，哪怕我陪伴皇上這麽多年，我也摸不準皇上的心思。莫要說我，舒牧舒大人有時也摸不準。皇上把心思藏得太深，特別是關於感情，或許是怕一旦露出軟肋，就會被有心人加以利用。他身在那個位置太不容易了，先不說武貴妃的餘黨，光是皇室宗親他就得分出不少心思。如今還有人質疑他的身份，質疑他不是先皇的孩子，這樣的流言中傷最為可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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